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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吧译言家巴萨的“杠杆”自救之路:从财务谷底反弹的荆棘之路

2025-11-05 14:12:53
来源:纽约时报

走出财务深渊,巴萨上演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杠杆”自救。变卖家当、透支未来,只为留住竞争力。这条荆棘之路,是孤注一掷的豪赌,更是会员制俱乐部在金元时代的艰难求存。The Athletic作者Chris Weatherspoon就讲述了这段故事。

巴萨那段低迷岁月,看起来总算翻篇了。

上赛季他们重夺西甲冠军,近三年两度捧杯,一扫本世纪初连续三年无冠的阴霾。欧冠也六年来首次闯入半决赛。尽管上周末客场不敌皇马,但巴萨此前在各项赛事中已拿下国家德比四连胜。这支球队,终于重拾竞争力。

足球世界向来如此:场上挣扎,场下必不安宁。巴萨近年来的场外大戏堪称跌宕起伏——成本与债务飙升,各种骚操作和财务手段令人眼花缭乱。甚至催生了一个足坛新词:“杠杆”。

这些杠杆构成巴萨财务图景的关键部分,即便部分操作早在数年前就已启动。它们对诺坎普的财务产生了深远影响,正如持续进行的翻修工程,让球队暂时告别了这座传奇主场。

近年想理清巴萨财务状况近乎天方夜谭,其复杂程度如同对战九头蛇——刚厘清一笔复杂交易,立刻又冒出两笔新的。这家加泰罗尼亚豪门在10月公布24/25赛季财报时,宣称实现了“全方位经济复苏与运营效率提升”。

但一如往常,豪言壮语之下,真相往往更微妙。

巴萨的处境确实比几年前改善不少。“复苏”一词用得恰如其分,而杠杆操作也确有其不得已。

但这些操作将巴萨带向何方?答案错综复杂。要回答这个问题,我们得回溯:这家曾是世界最富有的俱乐部之一,是如何跌入财务谷底的。

巴萨财务概况表

2017年8月4日,25岁的内马尔在巴黎王子公园球场边笑容灿烂,手举巴黎圣日耳曼球衣。在为巴萨效力四个赛季后,这位巴西前锋选择在巴黎开启新生。作为内马尔离队的代价,巴萨收到了2.22亿欧元,这至今仍是足球史上最高转会费。

内马尔的转会似乎印证了老东家的财力雄厚。离开时,他身后的俱乐部已连续六年盈利,工资占比低于收入的60%,营收增长稳健:三个赛季增长1.64亿欧元,增幅达34%。

巴萨当时6.48亿欧元的营收位列足坛第三,仅落后皇马和曼联不到3000万欧元。没有其他俱乐部突破6亿大关。如今,他们又手握史上最高转会费,可谓锦上添花。

然而,内马尔转会带来的并非持续繁荣,恰恰相反。

巴萨在17/18赛季再次盈利,但考虑到这笔创纪录转会费,盈利规模微不足道。俱乐部录得2010万欧元税前盈余,但这还是计入了超过2亿欧元球员交易利润后的结果。运营业绩大幅下滑,从16/17赛季的1050万欧元盈利,暴跌至1.768亿欧元亏损(见下图)。

直到上赛季,他们才重新实现运营利润。

如今巴萨的基础盈利能力已恢复

这一颓势主要归因于一个因素:球员支出。

在2017年夏窗前的七个赛季,巴萨在球员薪资和转会摊销(将转会费在合同期内分摊的年成本)上的总支出占比始终低于60%,仅有一次略超(14/15赛季为60.3%)。而17/18赛季,这一比例飙升至81.3%。

在计算巴萨这种级别俱乐部的其他运营成本前,每1欧元中就有81分被球员相关成本吞噬。而这些其他成本历来高昂。俱乐部财务结构迅速恶化。

他们非但未将内马尔的转会费用于长期投资,反而即刻挥霍一空,甚至变本加厉。

内马尔离队当年,巴萨在球员注册上豪掷3.474亿欧元,主要投向新援(见下图)。库蒂尼奥和登贝莱的转会费均超1亿欧元。2019年7月,格列兹曼同样以过亿身价加盟。截至19/20赛季,巴萨三年间球员转会支出高达9.603亿欧元,净支出3.99亿欧元。2017至2019年间,球队在薪资和摊销上的支出从3.674亿欧元猛增至5.939亿欧元,增幅达2.266亿欧元(62%)。

内马尔离开后,巴萨的开支急剧增加

昂贵引援自然伴随高额工资,但当时另一桩重磅事件同样推波助澜:梅西的续约。

2017年11月25日,内马尔离队数月后,在登贝莱和库蒂尼奥加盟之间,梅西签下新约,留队至2021年夏。

巴萨官方公告着重突出了梅西7亿欧元的新解约金条款,却未透露未来43个月俱乐部需付出多大代价。三年多后,西班牙《世界报》获取并曝光合同细节,真相才浮出水面。

数字令人瞠目,尤其在巴萨财务状况已极度紧张之时。这份2017年底达成、追溯至当赛季初的合同,规定梅西未来四年潜在薪资总额高达5.552亿欧元。

其中,阿根廷人的工资及形象权合同总额达2.886亿欧元,续约奖金1.152亿欧元,2020年2月后留队的忠诚奖金再添7790万欧元。合同其余部分与表现挂钩,故并非全额兑现,但梅西在该合同下的预估总收入仍达5.15亿欧元。

这笔巨款本身已足够震撼,结合背景更显惊人。从17/18赛季到20/21赛季,除巴萨外,仅有两家俱乐部四年总工资支出超过此数。除皇马和马竞外,梅西的税前预估收入超过了西班牙其他任何俱乐部的全体员工工资总和。同期工资支出第四高的塞维利亚,总额为4.793亿欧元,比梅西的预估总收入还少3600万欧元。

梅西实际上并未在合同期内收齐全部款项,他是众多同意延迟领取大额工资以缓解巴萨财务危机的一员。

这些延迟支付源于另一记重创俱乐部财政的巨锤:新冠疫情。

几乎没有行业能幸免,但在足球界,最富有的球队感受最深。主场大门紧闭,巨额工资照付,俱乐部收支严重失衡。

巴萨的比赛日收入从18/19赛季的1.749亿欧元骤降至两年后的2370万欧元。梅西等人同意的工资延迟支付,使受疫情影响最严重的两个赛季总工资从5.419亿欧元降至略低于4.9亿欧元,但整体收入减少2.62亿欧元,远抵消了这部分节省。德勤2021年尽职调查报告显示,高达3.89亿欧元的球员薪资被延迟支付,凸显了巴萨在疫情期间的窘境。

当然,延迟支付不意味着账单最终无需偿付。

俱乐部财政崩溃,加之梅西于2020年8月提交离队申请,最终导致主席巴托梅乌在当年10月被迫下台前辞职。接任者是再度回归的拉波尔塔,他曾在2003至2010年担任巴萨主席。

拉波尔塔带着拯救巴萨财务的计划上任,并急于将大部分责任归咎于巴托梅乌为首的管理团队。

20/21赛季,巴萨录得5.554亿欧元税前亏损,创下足球俱乐部史上最惨淡财务纪录。

尽管拉波尔塔强调“前任管理层的严重失误”是“巴萨史上最糟糕财报”的根源,但这巨额亏损部分也是新管理层的主动选择。该赛季,巴萨对球员账面价值减值1.606亿欧元,并计提了8410万欧元与税务及法律诉讼相关的拨备。这些费用虽经俱乐部审计师认可,但也助拉波尔塔团队从21/22赛季起呈现更干净的账目。

在拉波尔塔第二个任期的首个完整赛季(21/22),俱乐部确实扭亏为盈,但存在重要前提。

这就引出了“杠杆”。

在2024年底向体育仲裁法庭的陈述中,巴萨表示,现任董事会当选后即认识到“变现部分(俱乐部)非体育资产是恢复净资产最有效且几乎是唯一途径”。他们称此举旨在“避免对会员造成直接影响,同时保持场上竞争力”。

巴萨不仅要缓解整体财务困境,还要应对西甲的压力——其阵容成本限制规则带来了无尽麻烦(见下图)。该规则旨在限制俱乐部超支,从预期收入中扣除非体育支出,剩余金额即为该赛季球队阵容支出上限。关键在于,SCL(Squad Cost Limit,阵容成本上限)是前瞻性的,通过提前限制球员注册来防止债务累积。

到2022年初,巴萨财务已如此糟糕,其SCL竟为负数(负1.444亿欧元)。这显然无法满足,实际意味着他们无法注册新球员,必须大幅增加收入或削减开支才能破局。

西甲球队成本上限的剧烈波动凸显了巴萨近期财务状况不稳定

疫情后既无法也不愿大幅提高会员费,同时不愿牺牲竞技实力,俱乐部最终决定变卖长期资产换取短期输血。

若听似不负责任,需指出巴萨与皇马一样,在摆脱财务困境时比多数豪门更受限。例如,皇马于2022年出售翻新后伯纳乌运营业务部分权益,换取3.6亿欧元20年收益。

会员制属性及由此导致的注资能力有限,意味着两家俱乐部必须稳健经营。而在21世纪头二十年的大部分时间里,巴萨确实如此。2003至2019年间,他们仅两个赛季亏损,期间累计净税前利润达2.288亿欧元。

当形势急转直下,疫情又雪上加霜时,巴萨的应对选项远少于巴黎(2019-2024年所有者注资达6.714亿欧元)、曼城或切尔西等俱乐部。后两家凭借昔日雄厚注资(及必要时持续输血的预期),在20/21赛季全球足球因空场运营挣扎时,仍合计豪掷4.68亿欧元引援。或许巧合,当赛季欧冠决赛正是曼城对切尔西。

巴萨本可悬崖勒马般削减球员支出,但在需与石油资本及国家财富角逐欧洲赛场的时代,他们选择优先短期收益而非长远规划,亦在情理之中。

首轮杠杆于2022年6月启动,巴萨宣布出售未来25年10%的西甲电视转播分成。买方美国投资集团第六街支付了2.671亿欧元,数周后又以4.004亿欧元购得另外15%的权益。

总计,巴萨放弃未来25年国内转播收入的25%,即刻换取6.675亿欧元现金。首笔交易计入21/22财年,次笔计入22/23财年。

现金注入帮助抵消了后一财年近2亿欧元的运营现金赤字。巴萨拥有未知成本的回购权,可在25年期限前提早赎回这些权益。但与此同时,出售意味着他们放弃了可观的年度收入。

巴萨在多年巨大亏损之后,基础盈利能力已恢复

转播收入的变化一目了然。上赛季因闯入欧冠四强,该收入增长3%。但24/25赛季的转播权收入仅恢复至21/22年水平——那是巴萨享有全额西甲分成的最后一年。

自与第六街交易以来,巴萨已移交约1.2亿欧元转播收入,占杠杆融资额的18%。即便西甲转播权价值直至2047年合同到期维持不变,巴萨放弃的转播收入总额将达10亿欧元——比2022年出售权益所得高出50%。实际上,这笔交易相当于一笔利率3.5%的25年期贷款,且这还是在转播权不增值的前提下。

为坚守场上竞争力,巴萨在22/23赛季投入1.629亿欧元引援(西甲最高),主要签下拉菲尼亚、孔德和莱万。但西甲并未全盘认可第六街交易款项可立即计入,导致俱乐部重金引进的球员竟无法注册。

于是,伴随第二次转播权出售,当季再拉动两个杠杆,均与巴萨工作室相关。该实体由巴托梅乌设立,主营视听内容制作。至2022年,它被拉波尔塔视为快速纾困的捷径。

7月29日,巴萨将Bridgeburg Invest S.L.(俱乐部为部分出售巴萨工作室资产而设的实体)24.5%的股份售予基于区块链的平台Socios,作价1亿欧元。13天后,制作公司Orpheus Media以同样价格购得另外24.5%股份。

这两笔交易为巴萨带来1.929亿欧元净收益,且操作不止于此。俱乐部仍持有Bridgeburg 51%股份,但将其重新归类为联营公司而非子公司,意味着控制权丧失。因此,他们可将这部分股权计为当期账面收益,而无需合并Bridgeburg的财务报表。

后一杠杆并无现金交割,但凭借49%股份售得2亿欧元,巴萨将其51%持股估值定为2.082亿欧元。

结合两次股权出售及15%转播权处置,这些杠杆仅在22/23赛季就创造了8.015亿欧元会计利润。西甲据此同步上调了巴萨的SCL额度。这十分必要:当赛季巴萨工资账单飙升至6.257亿欧元,创俱乐部纪录并位列欧洲足球史第三,增长主要来自此前延迟支付的薪资。

当西甲发现巴萨从Socios和Orpheus Media处仅各收到1000万欧元Bridgeburg股份首付款时,态度再度转变。两家买家随后将部分股份转售给德国公司Libero Football Finance及荷兰NIPA Capital。巴萨后来通过德国法院向Libero追讨款项。

财务杠杆对巴萨的影响

巴萨工作室交易为底线贡献了4.01亿欧元,但此后大部分被逆转。23/24赛季,巴萨对两笔1亿欧元股权交易的应收款计提1.35亿欧元减值,实质上承认了款项无法收回。

巴萨工作室争议之大,致使前任审计师Grant Thornton对其23/24财报出具保留意见。这意味着什么?简言之,审计师不认可巴萨通过Bridgeburg对巴萨工作室股权的估值。鉴于股权出售款未能收回,Grant Thornton认为巴萨工作室(后更名为巴萨视觉)股权价值高估需减值;巴萨不同意,故审计师指出俱乐部账目估值存在重大错报。巴萨拒绝在23/24赛季确认减值,但在最新报表中重述当年数据时进行了计提。

新审计师已取代Grant Thornton。尽管巴萨接受了一年前坚决反对的减值看似奇怪,但需知西甲成本控制规则是前瞻性的。既然23/24赛季已成过去,回溯确认8610万欧元减值损失(导致当年税前亏损飙升至2.045亿欧元)的负面影响(至少在国内)已减小。

2021年主席竞选败给拉波尔塔、可能再度参选的维克托-丰特,近期指认延迟计提减值暴露了“缺乏透明度”,是董事会向会员隐瞒亏损的例证。

上赛季减值持续。在取消拆分巴萨媒体(整合俱乐部所有数字及视听业务,Bridgeburg及巴萨视觉隶属其下)上市计划后,后者与巴萨制作(原持有Bridgeburg股份的实体)合并。

这使俱乐部对巴萨制作的持股从100%降至53.4%,且合并后的协同管理意味着巴萨制作不再纳入巴萨集团报表合并范围。控制权丧失的价值重估,加上对巴萨制作整体价值的重新评估,导致巴萨24/25财年计提6500万欧元减值。22/23赛季确认的与巴萨视觉相关的4.011亿欧元收益中,已有2.862亿欧元被减值。

对上赛季损益表的这记重击被另一个杠杆抵消。

诺坎普翻修最终将新增9600个VIP坐席,以高价出售。今年1月,俱乐部完成了其中475个座位的“个人座位许可证(PSL)”销售,PSL有效期最长30年。

本质上,俱乐部未来三十年将这些座位的使用权售予买家,后者可自用或转售授权。巴萨放弃座位权以换取稳定收入。此轮已售的475个PSL为俱乐部创收1亿欧元。

在这1亿欧元中,巴萨将7160万欧元确认为24/25赛季收入,剩余2840万欧元计入未来期间(账目未明确分摊依据)。

要理解为何巴萨与西甲SCL的缠斗仍在继续,试想若剔除全部PSL收入,上赛季税前业绩将是8000万欧元亏损。这也正是诺坎普重启如此关键的原因。

会否采取更多类似措施尚不确定。

2022年6月,拉波尔塔获会员批准可出售巴萨授权与商品子公司最多49.9%股权。此事至今未果,司库费兰-奥利弗上月明确表示BLM不会出售。

巴萨避免拉动此杠杆的意图显而易见。BLM上赛季营收突破1.5亿欧元。仅此商业子公司的收入,就超过了除皇马、马竞、塞维利亚和皇家社会外所有西甲俱乐部的最新总营收。

2014年4月初,巴萨会员进行了一次历史性投票。

超过2.7万名会员(占投票人数的72%)批准了“新诺坎普计划”,旨在升级扩建主场及周边区域。除改造足球场外,还将新建巴乌布劳格拉纳馆,供篮球队、手球队、曲棍球队及室内足球队使用。

全部工程原定于2017年5月至2021年3月四年内完成。项目预算6亿欧元,由三部分均摊:新诺坎普2亿欧元命名权收入、2亿欧元正向运营现金流及2亿欧元银行贷款。然而,近十二年后,项目仍在进行,成本早已失控。

原定6亿欧元预算在2021年拉波尔塔回任主席时被弃,当时工程几无进展,更别提如期竣工。仅能容纳6000人的克鲁伊夫球场(女足、B队及U19主场)已建成。

同年末,会员就项目融资再次投票,以较2014年更高的支持率通过了拉波尔塔的新方案。

新批准的预算上限高达15亿欧元,是原预算的1.5倍。诺坎普工程费用飙升至9亿欧元,远超原定的4.2亿。新巴乌布劳格拉纳馆及周边设施成本从9000万欧元涨至4.2亿。甚至区域规划拨款也从2000万欧元增至1亿欧元,幅度惊人。

四年过去,修订方案再度延期,资金持续流出:22/23赛季投入1.06亿欧元,次年增至3.22亿欧元,上赛季再投4.15亿欧元。截至2025年6月,项目资本支出已达9.75亿欧元(见下图)。后续投入仍将巨大。

巴萨的支出远超原计划

竣工之日遥遥无期。翻新后的诺坎普原计划在本赛季初基本完工,但巴萨至今仍在为哪怕部分开放而努力。本赛季西甲前两个主场被迫安排在狭小的克鲁伊夫球场,此后移师曾承办1992年奥运会的临时主场蒙特惠奇奥林匹克体育场。上周俱乐部宣布,本周五将在诺坎普举行公开训练课,最多容纳2.3万名球迷,“作为体育场逐步重启的一部分”。

延期只会加剧财务冲击。诺坎普计划支出已近10亿欧元,这还未包括迁出主场导致的收入损失。蒙特惠奇球场上座率仅约为22/23赛季诺坎普8.3万均值的一半,每一次延期都推迟了巴萨营收的反弹。

俱乐部声称诺坎普计划最终将带来2.5亿欧元年收入。这笔钱至关重要,不仅用于日常运营,更关乎项目自身成本偿付。项目对资产负债表的影响显著,拉波尔塔甚至说服会员临时取消俱乐部章程第67条关于债务上限的规定。

正如需要杠杆应对巨额运营亏损(替代所有者注资),他们也不得不寻找其他方式支付日益增长的诺坎普计划账单。

答案便是大规模借贷。

2018年,巴萨债务仅6720万欧元。下一赛季虽借入与诺坎普计划相关的首笔4000万欧元,但俱乐部借贷量显著攀升。18/19赛季再增1.6亿欧元与项目无关的债务,次年疫情袭来,给本已承重的财务击出窟窿。

足球停摆后不久,巴萨动用了1.178亿欧元此前未使用的短期融资额度。至2021年6月,俱乐部资金需求迫切,甚至向高盛申请8000万欧元过桥贷款以“支付未来三个月内所有必须支付的账单(如工资、水电费、税费等)”。同月,会员应要求批准与高盛进行5.25亿欧元债务重组,最终从该美资机构获贷总额达5.95亿欧元。

这笔贷款每年从俱乐部抽走约3000万欧元还款,且2031/32赛季需一次性支付2.657亿欧元。利率未知但预计较低;巴萨公告称目标利率为3%。

加上9.077亿欧元诺坎普计划债务及其他零星借款,总债务达14.5亿欧元——冠绝世界足坛。

随着工程继续,这一数字只增不减。

甚至连确定债务数字也非易事。

一年前,巴萨总债务报18.1亿欧元并被广泛报道。两年前为16.2亿。为何在诺坎普计划成本攀升的当下,最新数字反降至14.5亿?

答案在于会计处理变更。

诺坎普计划债务由2023年设立的证券化基金持有,专为项目融资。简言之,该基金主要通过发债募集资金,再转贷给巴萨用于建设。回报则是未来通过翻新后诺坎普的额外收入偿还贷款。

该基金原被视为受巴萨控制,故其资产与负债纳入合并报表。但基金活动不仅限于向俱乐部输血。成立初期,它募集了超10亿欧元债务,远超出巴萨当时所需。

因此,上赛季债务数字包含了证券化基金的全部借款,无论是否已转贷给俱乐部。

此番,新审计师认定巴萨实际不控制该基金,其资产与负债不应纳入合并报表。故仅计入巴萨欠基金的债务。由于此金额低于基金总借款,债务数字较23/24财年下降。

现实中,巴萨债务仍在攀升。随着诺坎普计划成本持续增长至完工,基金债务总额预计将重现于俱乐部账本。

巴萨财务问题不仅困扰西班牙监管机构。连续两个赛季,他们以不同方式触犯了欧足联规定。

22/23赛季,他们因收入分类错误受罚,试图将首笔2.67亿欧元转播权出售收益计入盈亏平衡考核。巴萨对此决定及50万欧元罚款提起上诉,但CAS仲裁小组支持欧足联,认为罚金“实际偏轻”。

即使剔除这2.67亿欧元交易,巴萨当季仍勉强满足盈亏平衡要求,部分归因于疫情相关调整。但一年后情况有变,欧足联对杠杆操作较西甲更为严厉,巴萨在新规“足球收益”实施首年即超标。为此,他们被再罚1500万欧元,并与欧足联达成两年和解协议。

后续财务处罚可能接踵而至。若巴萨在本赛季或下赛季超出约定的足球收益目标,每年最高将被罚2250万欧元——这还仅限超标额不超过2000万欧元。若任一年度超标超2000万欧元,将被视作违反和解协议,欧战禁赛一年。

24/25赛季巴萨再录亏损,但840万欧元的金额较往年显著收窄。这包括了7160万欧元PSL收入(大概率不可重复),但抵消因素将是诺坎普重启后的持续收益——无论何时实现。

足球成本曾是巴萨痼疾,尽管上年度增至4.714亿欧元(工资加摊销),但较2019年恐怖峰值已降超1.2亿。结合重回增长轨道的营收,俱乐部八年来首次实现运营利润(7210万欧元)。工资占收入比例降至52%,为十二年来最低。

营收增长主要由商业收入大涨驱动。巴托梅乌时代虽以挥霍闻名,但商业开发成绩斐然。其执政五年间至疫情前,该收入流翻倍增长,部分得益于18/19赛季通过设立BLM将零售业务收归自营。

巴萨的商业收入已逐步恢复

增长仍在延续。巴萨将PSL收入计入商业项,但即便视其为一次性收益剔除,按德勤口径估算,其商业营收可能仍突破5亿欧元。

这得益于与全球品牌的大手笔合作。与耐克续约年入1.08亿欧元,2028年将涨至1.2亿。合同还包含1.58亿欧元签约奖金。诺坎普命名权及胸前广告赞助商Spotify年付5500万欧元。BLM业务贡献丰厚。

另一方面,尽管财务改善,球员销售收入反降,与巴托梅乌时代相反。天价出售内马尔本应引发理性引援,却开启灾难性支出循环,尽管卖人一度是健康收入来源。2017至2020年,巴萨录得3.769亿欧元球员交易利润,恰巧抵消同期4.323亿欧元运营亏损。

此后卖人收益缩水,即便23/24赛季通过出售登贝莱、凯西和尼科-冈萨雷斯获利8060万欧元。过去五赛季球员销售总利润仅8140万欧元,若非21/22赛季对球员价值计提1.6亿欧元减值,数字将更难看。此利润水平在西甲中游,远落后于两家马德里俱乐部及欧洲多家对手。

即使是西甲内部对比中,巴萨最近的球员交易也表现平平

拉波尔塔任内转会支出下降,至少自2022年夏窗引进拉菲尼亚、孔德和莱万后如此。过去两赛季净支出仅390万欧元。刚结束的夏窗净支出大致持平,尽管从曼联租借拉什福德涉及高额工资。

缩减支出已成常态,即便巴萨决策仍时有违背回归稳健的初衷。

去年夏窗达尼-奥尔莫的闹剧便是明证。

这位从莱比锡6000万欧元引进的新援,如同2022年三人组一样,签约后无法注册,最终因新队友克里斯滕森长期伤缺才获准上半赛季出场。随后一月,因西甲质疑俱乐部对VIP座位收入的确认,奥尔莫及新援保-维克托仅在相关部门介入后方完成注册。

尽管转会支出减少,巴萨截至6月底的8170万欧元净转会债务仍是西甲最高,反映联赛其他球队支出紧缩。他们仍欠拉菲尼亚4230万欧元、奥尔莫3370万欧元、孔德2500万欧元,以及罗克1720万欧元、费兰-托雷斯1380万欧元和莱万1130万欧元。本赛季需净支付1.002亿欧元转会分期款(未来赛季净应收1850万欧元),短期现金流进一步承压。

当比较球队成本时,巴萨近期较低的转会支出显而易见

即便有奥尔莫等引援,巴萨6月底的阵容成本仍居全球前15开外。球员账面价值更低,仅1.889亿欧元,但俱乐部在最新报表中强调,此数字与现代转会市场变现潜力毫无可比性。

巴萨声称“(阵容)价值超账面净值10亿欧元以上”,虽为主观判断,但距事实不远。亚马尔、加维、费尔明-洛佩斯、巴尔德和库巴尔西等拉玛西亚青训瑰宝账面价值极低,若出售将收获天价转会费。仅亚马尔的市场估值便被多家机构常态评估超3亿欧元。

确认市场价值虽提升财务形象,却可能削弱竞争力——而不愿出售球星正是当初走上杠杆之路的部分原因。

留住低成本球员控制转会支出,但另一面是这些球员深知自身价值并索要相应待遇。巴萨足球工资账单再度攀升,上赛季增长2630万欧元(7%)。亚马尔新合同(年值可达4000万欧元)仅最后一个月计入上赛季数据,故本年度工资再涨毫不意外。

巴萨依然是个谜团。

换作其他行业或俱乐部,大幅削减成本、告别财务豪掷应是当务之急。但在加泰罗尼亚,在人气关乎执政寿命的拉波尔塔带领下,巴萨选择不断寻求新奇的融资手段。拉波尔塔面临2026年选举,其决策认可度将见分晓。只要届时战绩不崩盘,他有望连任。

巴萨近年转会支出受控,但为留住新星工资仍居高不下。基于最新数据,24/25赛季5.1亿欧元工资账单在欧洲仅次巴黎和曼城,但这还包括养着其他项目运动员及庞大赛场外员工团队的成本。

远未回归常态。

上赛季,即便核心指标反弹,巴萨财务仍存足够解释空间,导致俱乐部两度更换审计师。

他们未与Grant Thornton续约,Crowe审计了24/25财年报表。此间还有未披露的第三家审计机构短暂介入,据信与巴萨试图全额确认PSL收入有关。尽管《阿斯报》报道其为巴塞罗本土事务所Abauding,但身份从未官宣,Abauding亦未回应本报确认请求。

审计师的频繁更迭难言吉兆。

最新报表中大量的数据重述同样如此。

重述过往数据非其独有,但巴萨近年频繁回溯,折射出俱乐部多年寻觅非常规手段脱困的轨迹。

即便预测25/26赛季营收超10亿欧元,今夏他们仍深陷西甲规则困境。八月,拉波尔塔董事会以个人资产为抵押,借款700万欧元提升SCL额度,方在新赛季前注册拉什福德及新门将琼-加西亚。

尽快全面重启诺坎普至关重要。

债务如山,这本身并非问题,但昔日财务创伤已动摇未来信心。近期对诺坎普计划中4.24亿欧元债务的重组,将平均利率降至5.19%,但仍比皇马球场债务的3.2%高出两个点。如此高额债务需数十年偿还,更高利率将影响巴萨与伯纳乌老对手的竞争实力。

断言巴萨已彻底摆脱几年前深渊为时尚早。

诺坎普延期非高效运营之兆。国内外合规之战持续不断。短期负债仍远高于资产。整体盈利遥遥无期。俱乐部持续寻求非常规融资;近期取消的巴萨对维拉里尔迈阿密之战,吸引力正在于潜在创收。

然而拉波尔塔的豪赌在若干层面正见效。

赛场上,巴萨重归竞争,再现激情。在弗利克调教下,他们拥有价值充盈的青年近卫军。教训显而易见,一如二十年前:信任青训远胜挥金引援。

后者曾几近摧毁他们。

从迷茫到觉醒的旅程,依旧精彩。

“不只是一家俱乐部”?诚不我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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